第350章 爱恨-《我有一座小酒馆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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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婉,字蕙仙,陆游的表妹,陆游母舅唐诚之女,自幼文静灵秀,善解人意,才华横溢。据说,两人青梅竹马,情投意合,两家人看在眼里,有心成全这门婚事。两人成年后,陆家曾以一只精美无比的家传凤钗作信物,与唐家定亲。陆游20岁娶了心爱的表妹唐婉,了却了年少时的一段心事。
婚后,两人如戏水的鸳鸯,相爱相守,诗词唱答,过了一段神仙眷侣般的快乐日子。他们如流连花间的戏蝶,在欢爱的花海里自由翩跹,每天双飞双栖。陆母是个专横而有威严的女人,她看在眼里,怨在心上。
婚后陆游和唐婉整日沉浸在温柔乡里,忘了富贵功名,忘了科举进官,这引起了陆母的强烈不满。陆母想让儿子发愤读书,光宗耀祖,哪能让儿子因贪欢而忘了功名?儿子是自己的,陆母心痛儿子,却把主要责任归咎于唐婉,她认为妻子就应该帮助鼓励丈夫多读诗书,不能只沉醉在夫妻情里。陆母认为唐婉把儿子的前程耽误了,再加上唐婉没给陆家生个一男半女,几重的不满累积起来,陆母遂命儿子休妻。
陆游和唐婉恩爱有加,哪肯休弃才情俱佳的妻子?可是母命难违,陆游只得答应把唐婉送归娘家,可他怎忍与妻分手?于是悄悄另筑爱巢安置唐婉,一有机会就前去与唐婉鸳梦重温、燕好如初。无奈纸总包不住火,精明的陆母很快就察觉了此事。严令二人断绝来往,并为陆游另娶一位温顺本分的王氏女为妻,彻底切断了陆、唐之间的悠悠情丝。就这样,一双情爱悠悠的鸳鸯,被无由的孝道、世俗功利活活拆散。
唐婉被休后,由家人做主嫁给了皇家后裔同郡士人赵士程,这真是唐婉不幸中的幸运。从沈园之遇,赵士程的大度,到唐婉逝去后,赵士程的未娶,可以看出,他是多么的爱恋唐婉。一个被休的再嫁之女,能遇到这样的男人,真是她的福分。如果没有沈园之遇,也许唐婉可以携手和他相爱相守到老,可是命运就是那么的无情。阴差阳错,10年之后,唐婉还是遇到了陆游。
那是一个万紫千红的春天,唐婉和丈夫赵士程同游沈园,恰巧礼部会试失利后的陆游也到沈园游玩,她怎么也没有想到,在漫步流连于花间桥畔时,竟然遇到了日思夜想的陆游!
命运常常和我们开玩笑,就这么巧合,她低眉昂首间,日思夜想的那个人,忽然映入她的眼眸。对于曾经拥有过刻骨爱恋的两个人,曾经的山河岁月,曾经的恩爱相欢,曾经相守的朝朝暮暮,都在眼前呈现。
蓦然回首时发现,灯火阑珊处的那个人,依然在心里最深的地方,等待着,某一次的机缘。彼此遇上了,细心地捡拾着曾经的爱……
可一切都无法改变了,他已为人夫,她已嫁作他人妇。在目光接触的刹那,多少的爱恨交织?多少的情缘未了?眼底又有多少的忧怨?千般情,万般恨,如滚滚的东江水,在心底汩汩滔滔,奔流不止。咫尺却如天涯,两个相爱的人就在彼此的面前,可是却像隔了千山万水,再也无法跨过去。
这次相遇,一下子点燃了陆游的诗情。他挥笔在沈园的墙上写下了《钗头凤》:
红酥手,黄滕酒,满园春色宫墙柳。东风恶,欢情薄,一怀愁绪,几年离索。错!错!错!
春如旧,人空瘦,泪痕红浥鲛绡透。桃花落,闲池阁,山盟虽在,锦书难托。莫!莫!莫!
天若有情天亦老,摇摇幽恨难禁。万千的情爱幽恨,万千的伤感无奈,都凝聚在字字句句里,可谓字字泣血,句句含情。一怀愁绪,几年离索,山盟虽在,锦书难托。
道不尽的相思苦,诉不完的离恨情,谁之错?
诗人总是多情的种子,总想用手中的笔记录下心灵的创痛。可这一写不要紧,却要了唐婉的命。
时间飞转,又到了第二年春天,唐婉怀着重重的心事,再次来到沈园。她徘徊在曲径回廊之间,看着柳色依依,迈着沉重脚步,当走到去年和陆游相见之地时,猛抬头,忽然瞥见墙上陆游题写的那首《钗头凤》。唐婉反复吟诵词作,想起往日二人诗词唱和、相亲相爱的情景,不由得心潮起伏,悲恸不已。感情的闸门轰然打开,相思交织着悲苦,无奈交织着无助,放不下又心不甘。回到家中,她愁怨难解,随手和了一首《钗头凤·世情薄》词:
世情薄,人情恶,雨送黄昏花易落。晓风干,泪痕残,欲笺人事,独语斜栏。难!难!难!
人成各,今非昨,病魂常似秋千索。角声寒,夜阑珊,怕人寻问,咽泪装欢。瞒!瞒!瞒!
黄昏薄暮,雨送花落,独依栏杆,泪痕残留,几多的幽怨?今非昨日,病魂缠绕,怕人询问,咽泪装欢,几多的相思难寄?赵士程虽然是个体贴宽容的丈夫,给了她感情的慰藉,但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,赵士程无论多么爱他,都不可能走进她心的最深处。她把一份纯净执着的情,永远留给了陆游。
世情恶与人成各的痛苦折磨,现实和旧爱的矛盾,思念和愧疚的双重煎熬,终于使她心力疲惫,日趋憔悴,郁悒成疾,不久,她的香魂便化作一缕幽幽的凉风,飘然而去。也许只有死,才能让一份难以明说的情永生!
唐婉就这样去了,带着不舍和思念,带着幽恨和离情。但她的早逝,给陆游的心灵上留下了巨大的创痛。因为,陆游懂得,她是因他而去的。
唐婉去世后,陆游春风得意,仕途通畅,一直做到宝华阁侍制。这期间,他除了尽心为政外,也写下了大量反映忧国忧民思想的诗词。但功名富贵如浮云,怎能抵得上一份幽居于心的难了的情?再多的诗词,再大的名利,两鬓如霜时,都淡如悠悠的春江水了。陆游浪迹天涯数十年,企图借此忘却他与唐婉的凄婉往事,然而离家越远,离恨越长,思念越深。
死生离别两悠悠,人不见,情未了,恨无休。
75岁时,陆游告老还乡。此番倦游归来,唐婉早已香消玉殒,自己也至垂暮之年。旧事如天远,沈园依旧在,那曾经的一幕幕,就像一个个特写镜头,在他的脑海里反复重现。春风迎袖,花红柳绿,夕阳晚暮之时,常常看到一个黑衣长衫的老者,在沈园的幽径上踽踽独行。解不开离恨情,诉不完相思曲,物是人非,只有一颗孤寂的心,如黄叶般在暮色中飘飘荡荡。唐婉成了陆游心里抹不去的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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