礼物-《寂火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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帝都是严禁私人收售武器的,想要把这剑卖掉,只能去喀什雅街区。默克尔爷爷带我到过那儿,一幢幢很大的房子里有着很浓的香味。醉酒的男人笑起来像打雷,喜欢把钱袋抛得叮当乱响,被他们叫做“宝贝”的女人都捏着嗓子说话,而且穿得很少。
喀什雅经常能看到佣兵,我已经卖过好多次武器给他们了。虽然默克尔老爱偷我的钱去买酒喝,但这不算什么,他瞎了,总得有人顾着他。
至于我,攒钱本来就是为了去边云,没有其他用途。这些年我找过红很多次,并打算一直找下去,它肯定还活着,就像我梦见的那样。
走出西郊,再穿过亨顿大道,就到了喀什雅街区。和以往的夜晚一样,这里的每家酒馆都被挤得快要倒塌。脸上涂着白粉的妇女游荡在街面上,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大房子里的一切,只有在路过的行人投来目光时,才会露出做作笑容。
在东区的火鸟酒馆旁边,我看到了佣兵杰克。他正和一个牛那么壮的女人搂抱着,靠在黑暗的巷子口做些很奇怪的动作。
“有把剑,你要不要?”我上去叫他。
杰克喘着粗气转过头,好不容易看清是我之后咧嘴笑了笑,把手从女人裤裆里抽出,在对方衣服上擦了擦,“玛丽心肝儿,去那边等我。”
那女人骂了句粗话,极不情愿地离开了。杰克看了看周围,站在原地没动,右颊上的几条刀疤拧成一团,“小鬼,又带了什么破烂来?上次那些到现在还积在我手上,卖也卖不掉,真是操他妈的......”
我解开包在外层的衣服,剑身亮起的寒光让他立刻停止了抱怨,“这把什么价?”
“十五个金币。”我不喜欢讨价还价,所以价钱一直都开得很低。
“你疯了么?拿走拿走!这么个破烂,还想当成上等货来卖,你以为我是傻瓜?”杰克挥舞着拳头,仿佛马上要冲上来揍我一顿。
我看了他一眼,重新包起阔剑,刚走了没几步,就听到他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叫,“该死的,快回来,再让我看看!天,十五个金币,那可是我的全部家当!”
“臭小鬼,整天板着个脸,连大叔也不知道叫一声,好了不起么?”从头到尾把阔剑轻敲了一遍的杰克哭丧着脸,恨恨地瞪了我几眼,掏空口袋后坐在地上脱去了皮靴。
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把钱藏在靴子里,我看着他一刀刀挑出缝进鞋帮里的金币,脸上的表情就像一刀刀在剜自己的肉,觉得有意思极了。
“都在这里了。”杰克望着地上的一小堆金币,眼神隐约变了变,但很快恢复了原样,“拿上钱快回家吧,记得以后别再一个人出来卖东西。唉,你父母就算是吃这碗饭的,也总不能老让孩子和别人打交道,难道就不怕你死在外面么?”
我收好钱,转身,走上大街。黑吃黑的勾当早就遇到过了,刚才杰克在有杀气的瞬间哪怕是动一下指头,我都会立即让他和以前那几个家伙一样,变成一堆碎肉。
他的善心,救了自己的命。
快要出喀什雅街区的时候,不远处传来的激烈吵闹声吸引了我的注意。转过头,只看到一幢大房子门口围着很多人,无论男的女的都在拼命往里挤。
“嫖妓不给钱?你这肮脏的老瞎子,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吧?!”人群中传出愤怒的喝骂,夹杂着拳脚击中身体的闷响。
仔细看了看那房子,我叹了口气,知道被打的那个多半是默克尔。他第一次带我来喀什雅,找佣兵卖掉什么魔晶戒指和一把生锈的破斧头以后,就来到这儿玩了整整一个晚上。
那天他花了很多钱,也赔了很多钱——有个喝醉的贵族妇人看到坐在房间外面的我,就莫名其妙地扑了上来,结果她断了两条腿和一支手臂,随后还被光着屁股冲出房门的默克尔踩了一脚。
女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,但老默克尔更奇怪。每次在外面逃过帐单,就算是一杯酒,他都要跑到我面前炫耀好几天。有一回我对他说,实在不想付钱的话,就带上我,把那些店里的人全杀了就是,结果被老头打了一个耳光。
默克尔的确是个瞎子,也的确总是脏兮兮的,但我痛恨有人当面这么叫他。
拨开人群,满身酒气的老默克尔就躺在地上。这趟伟大的逃帐行动让他的眼眶高高肿起,鼻血一直流到胸前,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刚被最粗长的骨棒迎面砸过。
“他欠你们多少?”盯着仍骑在老头身上的男人,我问。
“去你妈的!小东西没事滚远一点,今天非把这瞎子的卵蛋捏爆不可!”男人举起了右拳,却没能落下去。
他的拳头已经在我的手里,变形,碎裂。等到白森森的指骨挤出皮肉,黏连着断筋滚落在地上,我才松脱了这团不成形状的物体,“多少钱?”
“六个金币,六个金币......”那男人痛得满地打滚,看热闹的人逃得一个不剩,包括他的同伴。
我数出金币,扔在地上,扶起老默克尔。走出半条街不到,他仰天打了个酒嗝,阴阳怪气地笑了笑,“你来喀什雅干嘛?长本事了啊!要是每个够实力的修行者都像你这样,普通人还活不活了?做错事被抓到就得认罚,被打成什么样是老子活该,用不着你来插上一脚。”
“我不会先去惹别人。”
“放屁!刚才那人惹了你?要是有半点反抗,我看你会杀了他罢?!”老默克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“教你精神力抽汲,就是为了压制那个小鬼的灵魂。现在倒好,你简直比他还要嗜血,再这样下去的话,总有一天你们的人性会半点也不剩。”
“人性有什么用,能帮父亲报仇吗?”我从没听说过这种东西。
老默克尔沉默了很久,叹息着摸了摸我的头,“算了,现在不说这个。总之要记住,别老把自己当成野兽......你的脚步声听起来有点不一样,是右手断了么?”
“嗯,没什么的。”有些时候,我真怀疑他是不是能看见。
“让我瞧瞧,来,不痛不痛......”老默克尔摸到我的右手,只是一冷一热的交替过程,细密的骨节炸响就开始传出,没见到半点回复术的光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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