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3-《庶女的生存法则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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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情轻斥,“不许胡说,大抵是要搬家了,都收到马车上了吧。”自从被罚奉后,豫郡王府勒紧了裤带过日子,偏还穷撑着不肯精减更多的下人,没少靠典当度日。
不一会儿,如善来了,一身半旧菊纹蹙金褙子,头戴五凤小挂珠叉的她双眼红通通的,眼下也有浓浓的青影,面色青中带白,显然是没有睡好,说不定还受了闲气。
如善扯着僵硬的笑,“大姐姐,三妹妹,四妹妹,你们都来了,刚才奴才招待不周,还请大家海涵。”她狠狠剜了眼刚才那名传话的媳妇子。
那媳妇低下头来,如真从这个角度望去,可以瞧到她面上的不以为然,心中怒火翻腾,冲着如善冷笑一声:“这刁奴是该出去打上一顿板子才好。你我至亲姐妹,来见你一面居然不肯通报。这要是传扬开去,还以为二姐姐在婆家连个下人都蹭鼻子上脸呢。”
如善胸口恶气顿出,虽然讨厌娘家姐妹的小日子越发红火,但这时候有个亲人在身边并替自己撑腰,这种感觉,真好。
“姐姐有所不知,我在王府,这日子过的,确实……”
如情截住她的话,“二姐姐,咱们姐妹们前来,一是想着姐姐此去鸡鸣,不知日后何时才得相见,是以才结伴前来相送。这二来嘛,也是受了祖母和爹爹的嘱托,前来劝慰姐姐。咱们爹爹昨日里写信来,让妹妹劝解姐姐一二,花无百日红,人无千日好。早时不计算,过后一场空。”
如善神色越发凄楚,抹着眼水道:“现在连爹爹都不再帮我了。”
如真心中有气,直言道:“妹妹这话可就过了。从小到大,咱们爹爹是如何待你,咱们大家都是瞧在眼里的。爹爹也是从挫折中熬过来的,相比当年爹爹丢官罢职的苦楚,你这点挫折又算得什么?就算退一万步来讲,你还有夫有家,这日子还长着呢,可不能因一点挫折打击就不过日子罢?”
如善不语,只一个劲地抹泪。
如美也僵着声音道,“大姐姐说得极是,这日子还长着呢,难不成,二姐姐就因为这么点打击就不打算过日子了?”
如善立马收住眼泪,她瞧不起的两个妹妹都过的比她还要好,这已经令她无比难堪了,可不能再自降威风让她们笑话,于是挺直了背脊,傲然道:“有劳三妹关心,这点打击我还经得住。”她望着如美隆起的腹部,面色复杂,隐含着羡慕,“妹妹是个有福气的,可惜我却不能喝上这孩子的满月酒了。”
如善摸着肚子道,笑得得意:“姐姐比我还要大,怎么这肚子……”
如情快速截过话来宽慰如善,“来日方长,不管姐姐去了哪,血缘是改变不了的,你永远是咱们孩子的姨妈。”
如善面色复杂地望着如情,轻轻点头,“妹妹这话倒是中听。”也罢,形势就是别人强,自己再是意难平也是无法再改变的事实,是该学着接受了。
如情与如真互望一眼,最后由如真开口笑道:“如情一向会说话,所以才哄得你那妹夫一家子心花怒放,二妹妹,你可学着点,这为人媳妇呀,可不光要比出生嫁妆手段,还要靠嘴巴呢,俗话说得好,一句话能把人说笑,也能把人说跳。妹妹身为媳妇,理应好生侍奉公婆,可这善待公婆可不是嘴上说着好听,还得行动起来是不?还有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,妹妹再怨天尤人也于事无补,还得拿出嫡妻的风范来,好生约束一下二妹夫,可别再由着他的性子胡来。这回所幸你四妹夫从中周旋,皇上看着四妹夫的面子,这才没有从重发落。可祖母说得对,这靠天靠地,求人还不如求已,妹妹也该拿出你的气魂来,若是管不动妹夫,就可先从奴才下手。要知道,这千里之堤,溃于蚁穴。若连下人都无法约束,何谈治家?”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瞟向那名媳妇,目光凌厉。
那媳妇听如真这么一说,又见如善目光不善,连忙喏喏地解释,“世子妃,不是奴婢要隐瞒不报,实则是奉了王妃的命令……”
如真又笑盈盈地道,“妹妹为人媳妇,不但要服侍好公婆,还得替公婆管束好下人,若是因下人的举止令长辈蒙羞,亦是不孝之举。”
那媳妇子面色一僵,见如善目光尖利,心中一突,忍不住害怕起来,但又想着自己是王妃身边的人,又忍不住道:“亲家大姑奶奶请慎言,奴婢纵有千错万错,也是由咱们王妃定夺,大姑奶奶就少操这份心吧。”
如真神色不变,只是瞧着如善。
如善面子挂不住,一个巴掌轰了过去,喝道:“狗奴才,吃着熊心豹子胆了。当着我的面就敢如此欺我娘家人,这要是背着我,可不知又要如何作贱呢。”
那媳妇挨了打,跪了下来,却犹自不服道:“世子妃,奴婢可没那个胆子作贱您的娘家人。奴婢不过是奉了王妃的命令罢了。”如善一向惧怕王妃,原以为只要搬出王妃,如善再是翻了天也不敢拿她怎样。
果然,如善一听是婆母的意思,虽气得发狂,却不敢真有所动作,反倒是如情豁地起身,连连喝道:“怪不得姐姐身形越发消瘦,也怪不得姐姐总会偷偷的以泪洗面,原以为是受个别刁奴欺负想不开罢了,想不到却是亲家母从中作梗。姐姐,既然豫郡王府容不下你,那就随妹妹回去吧。怎可留在此让她如此作贱?当真以为我方家无人呢?”
如善一阵愕然,正想抽回自己的手,然手心一痛,如情用她粉红色的指甲轻轻掐了她一把,她方回过神来,想着婆母对她越发的挑剔与下人对她的阴奉阳违,而自己却束手无策,也罢,就由着如情替她出一回气吧。
反正再坏的打坏她也想好了。
实际上,如善的最坏打算并未发生,如情大声嚷嚷着豫郡王府欺负如善,当她方家无人,豫郡王妃狠是吓了一跳,连忙抛下堆积的家务及原本就抽痛的太阳穴,随下人一道来到暖阁,可惜方家姐妹一个个得理不饶人,三姐妹你一句我一句挤兑她,虽然说的不中听,却又让她找不出把柄来,尤其如真那张尖利的嘴,口口声声说她纵容下人,欺负她的妹子,而如美则一口咬定她欺负她们方家没人,欺负如善。
豫郡王妃怒不可竭,却又无可耐何,如情她惹不起,如美她也不敢开罪,如真她又不屑与她一番计较,最终只能含恨把那惹祸的媳妇子给掌嘴。
原以为这样可以就此了结,偏如情这时候骤然发难,用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,说她之所以厌恶如善,是因为有刁奴的从中作梗所致,还什么千里之堤,溃于蚁穴。一家子和和美美方能长长久久,若因刁奴作梗以至于婆媳不和,亦是憾事。所谓家和万事兴,若自家人都要闹得四分五裂,还谈什么治家立业?
如情又劝勉如善,孝敬公婆是一玛事,可由着公婆让刁奴蒙撇,使之蒙羞,不只是愚孝,更是不孝。
豫郡王妃气得发狂,偏又驳不出一个字来,只气得两肋生疼。
最后,如情又对豫郡王妃正色道:“婶子,侄媳妇是晚辈,这长辈纵然有千万个不是,咱们做小辈的都该承着受着。可咱们总归是一家人,又是走的长的亲戚。为了一家人的将来,侄媳妇今儿个就腼着脸,拼着落得个忤孽的罪名,亦要把这话说出来。和为贵,和气生财,则家和万事兴。侄媳妇知道婶子不喜欢我二姐姐,可婶子到底也承认了她是您的儿媳妇不是?既然二姐姐嫁到婶子家里,自该服婶子管束。我二姐姐若有不对的地方,婶子大可斥责便是。何苦纵着奴才给二姐姐脸子瞧?婶子,但凡有规矩的人家,主子便是主子,可由不得做奴才的贱踏。若当主子的连个下人都敢管到头上来,那还谈什么管家理事?”
豫郡王妃哪里敢承认是自己吩咐下人阻止如善不得见外客的,于是只能打落牙齿血吞,又把那倒霉的下人给狠狠责骂一通,又向如情等人赔了一通不是。如真三姐妹这才善罢甘休。
豫郡王妃心里堵着口气,却又不敢明着发作,瞧如真等人的架式,似乎是有备而来,她平时候确实没少刻薄如善,甚至让下人给脸子瞧,到底是她理亏,所以不敢发火,只得陪着笑脸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。但想想又不甘心,于是当如美指责她不该纵容李掠纳侧妃时,立马反击,说如善都进门六年了,却一直无所出,她也是想急于抱嫡孙,所以才给儿子纳侧妃。
如善面色一僵,咬着唇低下去。
但凡为人媳妇的,不管做的再好,再贤惠,可一个无子的大帽子扣下来,可就无从反驳了。如美哑然,不敢吱声,只能强调:“二姐姐还年轻,说不定福气还在后头呢,王妃怎可认定我姐姐生不出儿子?”
如情巧笑倩兮地对豫郡王妃道:“女人无子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,二姐姐不也没有阻止二姐夫纳妾不是么?二姐夫膝下有那么多的庶子,随便抱一个到二姐姐名下,以嫡子来抚养,谁还会说闲话?”她望着双眼陡然一亮的如善,及陷入深思的豫郡王妃,又道:“反正手心手背都是肉,婶子就真忍心自己的孙子个个都顶着庶出身份?所以,依侄媳妇的意思,还不如把二姐夫的庶子女都归到二姐姐名下,由二姐姐抚养,这样,即顾了名声,我那侄儿侄女们也有了名正言顺的正经身份,岂不一举多得?”
豫郡王妃心中一动,如情那句“我的侄儿侄女”让她活络了心思,试探性地道:“侄媳妇这法子好是好,可外头哪个不知这孩子的真正身世?”
如情正色道:“外头知道是一玛事,只要婶子肯承认,二姐姐肯承认,咱们自己承认,皇上肯承认,外人还敢说个不字来?”
豫郡王妃见如情并不在说笑,双眼一亮,努力不使自己的声音因浓浓的喜悦而颤抖,“当真如此?”
宗室亲王及勋爵之家,若无嫡子,就算有庶子也是不能承袭爵位的。除非在宗族里过继,或是把庶子抚正,但手续繁锁,都要必须通过族长的同意,接下来还要经过礼部及宗人府同意才成。一般的勋爵之前,还挺好办。但皇室可就不一样呀。不管是过继,还是抚庶为正,都要经过皇帝与礼部及宗人府的首肯才成。如今豫郡王府已如过街老鼠,皇恩不再,与文武大臣也交恶,谁还会给这个面子?
如情语气温和诚恳,“婶子一家即将启程去鸡鸣,这一路上舟车劳顿,带着那么些姨娘也是累赘,还不如留子去母,给她们找个好的人家,一来成全了婶子的名声,二来也做了善事,岂不更好?而二姐夫的庶子女全记到二姐姐名下,由二姐姐抚养,这样一来,我二姐姐也不至于孤单而无所是事,豫郡王府也有了正经的血脉传承,岂不两全齐美?”
如美讶异地望了如情一眼,暗道,果然还是如情会说话,豫郡王府如今明明穷得只剩下一条不值几个钱的面子,也不可能再把那群姨娘带在身边,偏从她嘴里说出来,却成了豫郡王府要搬家,不方便带过去,即圆了豫郡王妃的面子,也给了她台阶下。
明知如情不过是恩威并施,一切只是替如善撑腰,及为多年膝下无子的如善找一条出路,但想着自己的诸多庶出子孙即将拥有正经的嫡出身份,而豫郡王府也将有正经的继承者,王府后继有人,那是再好不过了,豫郡王妃没有不同意之理,于是欣然接受。
反正如善这种儿媳妇,娶进了门,有方家兄妹在,她也不可能真的休掉她。最多只能打落牙齿血吞,睁只眼闭只眼罢了。
不过,话又说回来,这个儿媳妇虽又蠢又笨,但若没有她,豫郡王府估计早已不复存在了。想通了这层厉害关系后,豫郡王妃复杂地望了方家姐妹一眼,暗自压下心中的憋闷,也罢,时势弄人,也不能怪她没骨气,屈就于媳妇娘家的淫威,她也是为了顾全大局呀。轮到姐妹私下谈话时,如情郑重与如善道:“……尽管咱们之前有许多不愉快,可既然上天把我们结为姐妹,亦是一种缘份。如今姐姐糟难,该帮的我也帮了,也已尽力了。按理,有些话不该由我出面说,但我仍是要对姐姐说上一句,接下来的路,真要靠姐姐你自己了。人生短暂,从来没有一帆风顺,遇上挫折别想着退缩,也合该自己承担了。”
如善面色捉摸不定,也不知听进去了没,在离开豫郡王府的路上,如真道:“希望她能想明白,重新做人,也不枉爹爹的一片苦心。”虽然此去鸡鸣,昔日的荣华富贵一去不复返,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只要精打细算,日子也不会太难过的。
方敬澜如今春风得意,在外头担任盐运使司,又肥又美的差事,舒服透顶,儿子给力,女儿们小日子过得也是红火,唯独如善过得凄凉,不管如善有多让他失望,总归是自己的骨肉,这人年纪大了,站在了人生的最高处,想法便不一样了,权利虽好,然亲情也很重要,虽然无法赶回来替如善作主,却也三令五申让如真几姐妹代为出面给如善撑腰作主。
如真三姐妹也不负使命,成功完成任务。想着替如善解决了李掠身边那群莺莺燕燕,又如愿让如善不必再担负着无子的罪名。今天在豫郡王府那一番恩威并施,豫郡王妃就算还想给如善添堵,也得垫垫自己的斤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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